漢長安城門遺址考古發(fā)現(xiàn)與研究

漢長安城遺址位于陜西省西安市西北部。它不僅是西漢200多年的首都（包括王莽新朝和更始皇劉玄政權），也是東漢獻帝和西晉民帝的臨時首都。此后，十六國時期的前趙、前秦、后秦和北朝的西魏和北周都在這里建造了首都。隋朝興城后，這座古城作為隋唐新都北部禁園的一部分，仍發(fā)揮著重要作用。

漢長安的考古工作始于1956年。根據(jù)當時的測量，城市平面不規(guī)則，東城墻長6000米，南城墻長7600米，西城墻長4900米，北城墻長7200米，周長25700米，面積約36平方公里。城墻外一周有溝壑。

漢長安市有8條街道，與未央宮、長樂宮附近4個城門外的8個城門相連。這些縱橫交錯的街道將城市空間分為11個區(qū)域。中南五區(qū)分布有未央宮(包括武庫及其以南的東第住宅區(qū))、長樂宮、桂宮、北宮和明光宮。桂宮和北宮可能是包括北第在內的住宅區(qū)。東北兩區(qū)應為鹿里。（圖一）

一、漢長安城門遺址考古發(fā)現(xiàn)

漢長安城每面墻開3門，四面共12座。東墻由北向南為宣平門、清明門、霸城門；北墻由東向西為洛城門、廚房門、橫門；西墻由北向南為雍門、直門、章城門；南墻由西向東為西安門、安門、覆盎門。從已發(fā)掘的宣平門、霸城門、西安門和直城門等城門遺址看，每座城門都有3個門道，每個門道的實際寬度約為6米。由于城門之間的隔墻寬度不同，城門的規(guī)模也不同。與未央宮、長樂宮宮門相比，西安門、霸城門道的隔墻寬14米，整個城門寬52米，遠比其他寬32米的城門宏偉壯觀。此外，東城墻上的宣平門、清明門和霸城門南北兩側的城墻在離城門不遠的地方向外折疊，形成甕城或闕等設施，表現(xiàn)出與其他城門不同的特點。

(一)宣平門

1957年10月下旬至12月中旬發(fā)掘。遺址保存良好，可分為三個時期。西漢時期，宣平門為一門三道，寬約8米，減去兩柱2米，凈寬約6米；門間隔墻寬約4米，總寬約32米；門深度與城墻寬度相同，16米；根據(jù)鉆探，南北兩側的城墻向外（東），南北寬約25米，東西長約35米。（圖二）

圖2西漢宣平門總平面圖

宣平門在王莽末年或晚些時候被戰(zhàn)爭燒毀。它在東漢初年進行了第一次重建。門的形狀仍然是門的寬度縮小到6.5米，但凈寬度仍然約為6米。重建后的大門可以使用到魏晉。

十六國后趙時期宣平門第二次改造。改造后，有城門樓和三條門道，但門道的凈寬和深度變窄，凈寬約5.3米，深度約13米。門的位置在中門確認，磚水道在中門和南門地下發(fā)現(xiàn)。據(jù)研究，該城門在十六國時期已改名為青門。改造后的城門與新名一起用于隋朝，但中門道在十六國后期被夯土墻堵住，被廢棄。到了唐代，門道全數(shù)被夯打填堵，寬度與城墻取直，宣平門至此終結了它的全部歷史。

(二)霸城門

1957年3~4月發(fā)掘。確認只有南門道存在，中門道和北門道已被破壞。南門的寬度和深度與西漢宣平門相同。修復后，門道之間的隔墻寬度為14米。在南門道以南的城墻內(西)側發(fā)現(xiàn)房屋遺跡。據(jù)鉆探，城門南北兩側的城墻在距離南北門道20米的地方向外(東)折部分南北寬約10米，東西長約40米。王莽末年或后來被戰(zhàn)火燒毀的南門道，在未來的朝代一直被拋棄。

南門道的結構是：在門道南北兩側的地面上鋪一排基石，在基石外側（包括間隙）涂泥，在兩排基石上放置兩排長方形木地板，在內木地板上設置直徑約30cm的圓形木柱。（圖3）從門道頂部坍塌的夯土來看，門道兩側平行的木柱上應設置平屋頂?shù)呐锬尽⑴锬旧系暮煌疗脚_和門樓。

西漢霸城門南門道平面圖

2003年底，為配合霸城門遺址保護工程，對其進行了全面勘探，在南門道以南的城墻內(西)側發(fā)現(xiàn)了一段墻體加寬，推測這里可能是馬道。

(三)西安門

第一次挖掘于1957年3月至4月。清理門道和東門道。門道的寬度、深度和結構與霸城門南門道略同。區(qū)別在于基石埋在地下。測量二門道之間的隔墻寬度為14米。在中門道與東門道、中門道與西門道隔墻內（北）側清理房屋遺跡。東門道下埋有磚砌排水涵洞。確認西門道已被破壞。

王莽晚年或后來被燒毀后，中門道和東門道一直被清理和平整，但在此期間可能沒有門樓。唐代，兩條路被夯實、封堵，完全廢棄。

2008年，配合西安門遺址保護工程進行了第二次發(fā)掘，在南門道以南城墻內(北)側揭露了排房和馬路遺跡。

(四)直城門

1957年3月至4月首次發(fā)掘。確認保存有三個門道，但未全面清理到底。和霸城門的南門道一樣，中門道在王莽末年或后來被戰(zhàn)爭摧毀后再也沒有使用過。門道的寬度、深度和結構與西安門略同。不同的是，兩排較小的基石放置在中門道和南門道兩側（北門道兩側有一排較大的基石）。中門道西端有一排門限石，可以了解門扉的位置和方法。在南門道以南的城墻內(東)側發(fā)現(xiàn)房屋遺跡。只有北門道一直沿用到隋朝，十六國后趙時改建，寬度縮小到5.6米左右，深度縮小到13.5米左右。在北門道下存有磚石并筑的排水道，時代屬于西漢。同樣在唐代，這條門道被夯填堵住了。

2008年，為配合直城門遺址保護工程，對其進行了第二次發(fā)掘，將三條門道大部分曝光。探索獲得了一些新的認識：西漢大門深約20米，比城墻寬；中門道地面非常平坦，使用痕跡少，作為皇帝等少數(shù)人使用；南門道下發(fā)現(xiàn)西漢大型磚券排水涵洞；北門道有三條路下而上為漢晉、十六國、北朝，清理西漢門限石，明確門的位置，北門路下主要用石板建造的排水溝，西漢以后重建，16國時期使用。此外，在北朝的路土中發(fā)現(xiàn)了一條磚砌的小排水溝。

2013年，在直城門以北的城墻下發(fā)現(xiàn)了一條石頭排水溝，可能是西漢時期的柱基石。這條運河的時代應該是北朝或以后。

(五)其他城門

除上述四個城門外，清明門的勘探還配備了類似甕城的設施，如宣平門和霸城門；安門經(jīng)試挖確認已完全破壞；張城門經(jīng)試挖發(fā)現(xiàn)一條門道；雍門經(jīng)勘探只明確其位置。另外四個城門，即南城墻覆盎門、北城墻橫門、廚房門、洛城門，或位于村內，或被道路占用。

二、漢長安城門遺址考古研究

(一)城門的分布和形式——反映都城的禮儀

1. 城門分布

筆者曾認為，由于長安城首先有宮殿、寺廟（市、倉庫、倉庫），即長樂宮、未央宮、北宮、高廟（大城市、武庫、太倉）等建筑，然后建造城墻，建造城門，因此，城門的位置大多由現(xiàn)有建筑和道路決定，建造城墻、城門的原則可能是實用和方便。似可看出，在南城墻上也只能建造三座城門，其中兩座（覆盎門、西安門）分別北對長樂宮和未央宮的南宮門，另一座（安門）位于兩宮之間，經(jīng)此門向北的大街為了避開武庫，只好從其東側經(jīng)過；其他三面城墻也應以各建三座城門為宜。當然，四面城門數(shù)量的嚴格統(tǒng)一為了追求禮儀。至于一面三門的分布是前代都城門布局還是周禮·由于考古資料不足和《周禮》的影響·成書年代對考工記的理解不同，尚未達成共識。

2. 城門形制

漢長安的宣平門、霸城門、西安門、直城門都被確認為一門三道。雖然其他城門沒有被發(fā)掘或消滅，但從通往城門的寬闊街道上看，它們可能是一門三道的形狀。王仲殊認為，西漢長安的城門和街道制度可能會受到周禮的影響·考工記的影響，或相反，即漢儒根據(jù)長安城的現(xiàn)狀，改變了考工記的工匠營國部分。眾所周知，秦都咸陽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發(fā)現(xiàn)城墻和城門，所以目前還不清楚城門的形狀是否存在漢承秦制。但從東周楚都紀南城和壽春城的三門形狀來看，西漢長安城門不排除漢承楚制的可能性。西漢建國之初，許多統(tǒng)治者來自楚文化區(qū)。他們聚集在長安，自然把楚文化帶到了長安。比如高祖劉邦喜歡楚服、楚歌、楚舞，漢墓也能看到很多楚文化的影響。

就門道數(shù)量而言，一門道比三門道更有利于管理和控制。因此，雖然三門道在體現(xiàn)都城威嚴方面優(yōu)于一門道，但一門三道更能體現(xiàn)都城的禮儀。作者曾經(jīng)談到過都城的禮儀。當時主要集中在舉辦各種祭祀活動的禮儀建筑上。如果禮儀建筑體現(xiàn)了都城的祭祀禮儀，那么一面三門的城門分布和一面三門的城門形狀應該反映都城的現(xiàn)實禮儀。中門道(馳道)是皇帝等少數(shù)人專用的，其他人只能使用兩側的門道。

(二)城門的規(guī)模和類型——體現(xiàn)都城的威嚴

1. 城門規(guī)模

從現(xiàn)有考古資料看，由于門道之間隔墻寬度的不同，造成了城門規(guī)模的差異：第一種只發(fā)現(xiàn)西安門和霸城門兩例，門道之間隔墻寬約14米，城門總寬達52米；另一種宣平門和直城門即其兩例，門道之間隔墻寬約4米，城門總寬約32米。一般認為，大多數(shù)城門的規(guī)模都是后者，前者是特例。正如發(fā)掘者所說，原因可能是西安門北對未央宮和霸城門西對長樂宮。

2. 城門類型

宣平門、清明門、霸城門在漢長安城東側城墻其他設施，即城門外的南北兩個側面，由城墻向外（東）建造夯土墻，可視為闕，但也可視為甕城結構。這種附屬設施之所以只出現(xiàn)在東城門外，形成了與其他城門不同的特殊類型，可能是因為只有東城墻外相對開放（北城墻靠近渭河，西城墻外有大型建章宮，南城墻外有廣泛的禮制建筑），作為進出長安城的主要方向，才能引起人們的關注。

筆者曾認為都城是有威嚴的。面對未央宮和太后宮長樂宮的城門規(guī)模比其他城門大，以及在東墻上三個城門外設置附屬建筑的做法，主要是為了顯示都城的威嚴。當然，東城墻三個城門外的附屬建筑也有一定的防御作用，因為東面是長安城最具威脅性的方向。

(3)城門排水與防御——反映都城的安全性

1. 城門排水

城市水系包括供水和排水兩大系統(tǒng)，排水主要針對的是雨水。漢長安市由地下暗管和地面明渠組成了一套完整的排水系統(tǒng)。除了自然滲入地下外，雨水大多通過單個建筑或建筑群和宮殿城市匯入城市街道兩側的溝渠，最后通過城門下的涵洞流入城市外的溝渠。在已開挖的四個城門中，西安門的東門道下埋有大型磚涵洞。在直門的南門道下發(fā)現(xiàn)了相同的磚涵洞。涵洞出門后，向南轉動，與城門外大道南側的明渠相連。直城門不僅在南門道下發(fā)現(xiàn)了西漢時期的排水涵洞，還在北門道和城門北側的城墻下發(fā)現(xiàn)了兩條其他時代的排水暗渠。這是東漢、魏晉、北朝沿用的排水設施，說明城門排水與城門建制一致。十六國時期以后，宣平門在中門道和南門道地下發(fā)現(xiàn)磚砌水道。

2. 城門防衛(wèi)

附屬建筑和道路遺跡在霸城門以南城墻內（西）側發(fā)現(xiàn)；房屋遺跡在西安門中門與東門道、中門與西門道隔墻、東門以東城墻內（北）側清理，西安門以東城墻內（北）側也發(fā)現(xiàn)馬路遺跡；附屬建筑也在直城門以南城墻內（東）側清理。因此，依靠城墻或隔墻在城門內側一般附有房屋，應為城門屯兵處。《漢書·武帝紀說：(征和二年)初置城門屯兵·城門校尉掌京師城門屯兵，有司馬，十二城門候。

筆者從八個方面總結了都市的安全性，其中嚴格防衛(wèi)部分包括城門防衛(wèi)，但池園之廣部分只關注城市供水，忽視了城市排水。事實上，排水也是構成都市安全的重要組成部分。

(四)城門系統(tǒng)與沿革——反映都城時代性

1. 城門系統(tǒng)

城門由本體(門道、門樓)、城市附屬建筑(房屋、馬路)、城外附屬建筑(闕、城壕、橋梁)組成，但構成該系統(tǒng)的要素不是一次性完成的。比如經(jīng)過發(fā)掘確認，霸城門外南北兩側的闕可能是后來附加的，因為它不是和城墻同時建造的。

2. 城門沿革

城門系統(tǒng)不僅在同一時代，而且在不同時代，還存在廢棄、繼承、改造等沿革問題。例如，霸城門的南門道在西漢以后即棄而不用；西安門的東門道和中門道被一直沿用到隋；直城門在西漢以后只啟用了北門道，包括排水系統(tǒng)也轉移到了北門道和城門北側的城墻之下；宣平門不同于其他三座城門，此門屢毀屢建，一直作為擁有門樓的完整建制而沿用至隋，這不僅因為它是進出長安城最為繁忙的城門，由于十六國、北朝長安都城的中心(宮城)轉移到城市東北部。

可以說，一座城門的興廢、沿革，有時是一座都城歷史的濃縮，正因如此，城門成為都城考古十分重要的發(fā)掘、研究和保護對象。

三、結語

大門是都城極其重要的建筑設施，它承擔著通行功能、防御功能，同時也起著突出都城威嚴和禮儀的作用。

城門與城外大道相連，構成了都城周邊四通八達的交通網(wǎng)絡。漢長安城的主要交通方向是連接關中東部和關東、東北和東南的廣大地區(qū)。宣平門是進出都城的主要門戶；另一個在北方，連接故秦都咸陽、北西北，橫門可以作為進出都城的主要門戶。

城門與城市街道相連，形成八條縱橫交錯的直街，其中連接東方的宣平門街和連接北方的橫門街最為頻繁，成為漢長安城的主要交通道路，或中心街。

漢長安城是在利用秦都咸陽渭南宮殿建筑的基礎上發(fā)展起來的。它屬于舊宮殿的翻新和多代利用城市。因此，其城市布局受舊建筑格局的限制。沒有真正的街道，就不能形成所謂的城市軸線。洛陽城的情況也差不多。例如，魏晉及以后的洛陽城是在秦漢洛陽城南北宮制的基礎上建造的，因此其南北向中心街偏向城市西側。因此，可以說，真正的城市軸線應該從新城市發(fā)展起來。